「婆家15口給你慶生,兒媳抓緊做飯」「抱歉,我回娘家吃」
2023/05/04

曾溪望著鏡子中的自己:蓬頭垢面,黑眼圈很重,雙目無神,這張臉,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:她現在過得有多不快樂。

1

時鐘撥回15年前,當時的曾溪才17歲,是班級里大家拿著課余時間,鄭重其事評選出來的班花。

長得漂亮,笑起來又好看,這是曾溪打從出身就擁有的優越條件,撲面而來的贊美聲,讓曾溪一度以為:自己的未來也會如繁花一樣燦爛。

高中時,曾溪過的是被捧在云端的生活,每天早上她總是姍姍來遲,踩著上課的時間到教室,課桌里堆滿了同學給她買的早餐。中午剛放學 ,就有同學邀請她去吃飯,給她買零食,這種受歡迎的現象,讓曾溪無心學習。

反正長得好看, 以后嫁人享福算了,曾溪想著只要保護好自己的美貌,以后難道還擔心沒有好日子過嗎?後來的曾溪,經常借故請假,在學業上能抄就抄,完全放棄了努力。

高中畢業后,曾溪的發小考上了大學,暑假已經開始自己懂事地掙學費了,曾溪卻在大學聯考上交了兩張白卷,考出了十分差強人意的成績, 直接結束了自己的學生生涯。

記憶中那個遙遠的暑假,曾溪依稀有著印象,父親在家里大發雷霆:「你為什麼交白卷,我天天風吹雨淋供你讀書,你就拿這些報答我嗎?你這樣,我辛苦工作到底有什麼用?」破舊的風扇在頭頂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,父親剛從外面回來,頭頂上還頂著細密的汗珠。

2

面對父母的辛苦和責問,叛逆又驕傲的曾溪無動于衷,她染著紅色的頭髮,嚼著口香糖,不屑一顧地對父母說道:「像我長得這麼漂亮,就算不讀書,我也不怕將來沒飯吃,多的是人想娶我。」

父親聽到曾溪說這樣吊兒郎當的話,他氣得額頭上青筋凸起,他的聲音又氣又悲憤地說:「你才幾歲,你懂什麼?現在長得漂亮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,難道你還能漂亮一輩子嗎?」

曾溪不置可否,她年輕氣盛,根本聽不進父親的勸告,夏天是可以做夢的季節,她只想在輕柔的晚風里擁抱自己燦爛的青春,自動屏蔽掉父母的古板說教,一意孤行要按照自己的心意過下去,她天真地以為,自己可以靠漂亮的長相悠哉悠哉地過一輩子。

高中畢業后的暑假,即將各奔東西的同學們戀戀不舍的組織聚會,也有不少同學邀請過曾溪一起去參加,可曾溪一概沒去。

無所事事的夏天,曾溪一直在無所事事地談戀愛,她把漂亮當成一種工具,反正長得漂亮,不缺人喜歡。

她不計后果,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。

父母原本還指望她去復讀,後來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,也斷了這個念想,既然女兒走不了讀書這條路,那就趁年輕,趕快去學一門手藝吧。

3

夏天的傍晚,母親張羅著炒了幾個菜,全都是曾溪喜歡吃的菜,好言好語勸著曾溪坐下吃飯,父親和母親輪流給曾溪的碗里夾滿了菜,曾溪剛吃了幾口,就有人打電話叫她一起去玩。

父親想要制止曾溪出去:「別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玩,你不愿意讀書我們也不攔著你了,你還年輕,去學一門手藝吧,有手藝在身,你以后也不必擔心沒飯吃。」

曾溪嗤笑了一聲:「你們有空多擔心擔心自己吧,我怎麼會沒飯吃,追我的人能從小鎮街頭排到街尾。」曾溪說完就不顧父母的感受,直接跟著朋友出去了,父親望著曾溪固執的背影,失望地嘆了嘆口氣,養女兒如此,就跟沒生差不多。

曾溪怕苦又怕累,她只想把漂亮當成一張通行證,保護她一輩子過錦衣玉食的生活,但這種總想不勞而獲的幼稚想法,在小縣城是行不通的。

再漂亮的皮囊,看久了也是一樣無趣,那些因為曾溪漂亮而和她在一起的人,過不了多久就和她分了手,她既沒有工作也沒什麼頭腦,整天無所事事只知道花錢,明明是個女孩子,花起錢來比男人更多,而且還喜歡抽煙喝酒,這樣的女孩子,再漂亮也像是廉價的玩具,很快就會被人棄之如敝履。

4

有時候漂亮是毒藥,漂亮如果沒有智慧的加持,女孩子只會因為漂亮而身陷囹圄,曾溪恰恰就是這樣不幸的女孩子。驕傲的她很早就和男友同住在一起,走馬觀花地換男友,人生看似是花團錦簇,可當同齡人已經大學畢業,正式步入社會開始找工作,曾溪仍舊一事無成,在瞎混日子。

她住在出租屋里,男友去上班掙錢了,她頂著幾天沒洗的頭髮坐在床上打游戲,為了維持瘦削的身形,她一天只吃一餐,有時候是涼拌面,有時候是酸辣粉,還有的時候只是一個鮮紅的蘋果。

從高中畢業后她一天班都沒有上過,全靠歷任男友掙錢給她花,從17歲到23歲,6年的時間,最好的青春,像搖曳的鮮花跌落在荒涼的土地上,一步步走向凋零。

曾溪沒有細心去呵護過自身的漂亮,她不工作,也不做家務,還喜歡抽煙喝酒,再好看的容顏,也經不起后天這樣的揮霍,當曾溪25歲時,她已經比同齡人加速衰老了。

曾經的同桌給曾溪寄來了結婚的喜帖,這件事情深深地傷害了曾溪。曾溪的同桌長得一點也不好看,還有點小齙牙,臉上經常會長很多痘痘。

就是這樣一個在青春期灰頭土臉的女孩子,靠著讀書學習一路逆襲下來,現在畢業參加工作,花錢矯正了牙齒,彌補了自己長相上的不足,嫁給了同樣是學霸,家庭條件還很不錯的高干子弟,同桌的結婚照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寧靜美。

5

她長得那麼普通,憑什麼嫁得那麼好,曾溪不甘心,隨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同學走進了婚姻的殿堂,曾溪也著急結婚了,她曾經可是班花,是活在云端的女孩子,她本應該嫁得比所有人都好才對。

曾溪去托人相親了,這時候才發現:青春時期的揮霍,已經讓她上了本地相親黑名單,大家都知道她是個無所事事的「擺爛達人」,知道她小小年紀就會抽煙喝酒,根本就不是適合當妻子的人。

長得漂亮有什麼用,長得漂亮也得做人做事得體好看,人生走過的路,每一步都算數,曾溪那些像菟絲花依附別人生存的過往,幾乎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,所以就算她現在依然有張令人眼前一亮的臉,她家依然是門可羅雀,并沒有媒人愿意到她們家提親。

用句簡單普通的話來概括就是「曾溪在當地,是一個沒有名聲,沒有信用的人。」那些背后的閑言碎語,像一張看不見的天羅地網,把曾溪困住了,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的都是否定聲,有時候曾溪會從睡夢中驚醒,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。

曾溪在現實中已經找不到能給她出謀劃策的人了,她和父母多年不和,早已經沒什麼話說了,確切地說,是驕傲的曾溪,拒絕了和父母溝通,曾溪把現實的不如意,都投射到了網上,她在網上交了一個比她大十幾歲的網友劉征。

劉征的家距離曾溪十萬八千里,正常人是不會和距離相差這麼遠的人談戀愛的,曾溪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,突然很想抓住劉征這個依靠,劉征的朋友圈里曬的全都是高大上的生活,曾溪期望自己也能和劉征過上同款生活,這才符合自己高貴的氣質,不甘落于人后的曾溪,沒有跟任何人商量,就自己悄悄買了車票去到了劉征家,成為了一位遠嫁姑娘。

6

曾溪突然不請自來,劉征非常高興,他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二婚妻子,劉征在網上沒有說實話,他跟曾溪說自己一直單身,從未結過婚,曾溪完全沒有一點敏銳,信了劉征說的假話。

曾溪千里迢迢到劉征家一看,既沒有漂亮的大房子,連像樣的代步車都沒有,更讓曾溪頭疼的是劉征結過婚,看到這一幕,曾溪心里的哀傷綿延不絕,她想過回去,可是翻遍了口袋,發現買不起回家的車票。

劉征也不愿意讓曾溪走,他開始說盡好話,做各種承諾,說他目前正在創業,事業很快就會進入上升期,讓曾溪等一年半載, 以后一定會讓曾溪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。曾溪窮困潦倒,孤身一人來投奔劉征,夜幕降臨,望著黑漆漆一片的天空,曾溪嘆了口氣,她只能選擇相信劉征。

一周后,劉征帶著曾溪領了結婚證,曾溪成為了一個遠嫁女,沒有戒指,沒有求婚,沒有彩禮,沒有嫁妝,沒有父母的祝福,更沒有婚禮。劉征帶她去面館吃了碗面,就當作是慶祝結婚了,曾溪的眼淚一滴滴落在面湯里,劉征看到后,不耐煩地用手胡亂地幫曾溪擦了擦眼淚,語氣責怪地說:「你哭什麼哭,我們這個地方很小的,要是被人看見了,還以為怎麼了呢,把眼淚給我收回去,別給我丟人。」

領完證了,劉征就馬上語氣不似從前了,曾溪一碗面湯還沒吃完, 就被劉征拉走了,邊走邊兇她:「你不想吃就別吃,我沒空陪你浪費時間。」劉征的應酬很多,領證的當天下午他就離開家直到凌晨1點才回家,曾溪問他去哪兒了,劉征說和朋友談事業,曾溪繼續多問兩句,劉征就跟沒聽見一樣,根本就不回答。

7

劉征家的房子是自建的紅磚房,沒有裝修,婆婆和姑姐挺嚴肅的,領證第二天早上,曾溪就被叫起來做飯,曾溪睡眼惺忪,說自己不會做飯,婆婆和姑姐一唱一和,命令道:「不會做飯馬上學,我們教你怎麼做飯。」

婆婆和姑姐年紀比曾溪大不少,體格也是曾溪的兩倍大,曾溪很瘦弱,望著眼前的兩個龐然大物,曾溪也沒有拒絕的勇氣。

結婚后的生活就像是活在一個黑暗的夢里,劉征承諾過的那些他都沒有做到,婆婆和姑姐當著曾溪的面說她:「你自己跑來找我兒子的,看你這樣子,也是在自己老家沒人要,不然你也不會成為遠嫁女,既然是你倒/追我兒子,那你在我們家要好好表現。」

曾溪吵不過婆婆和姑姐,讓劉征替自己在婆家人面前說話,替她澄清,劉征不愿意,曾溪和劉征大半夜吵了一大架,負氣跑了出去,才發現遠嫁女其實是很被動很悲哀的,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婆家,當丈夫和婆家人都站在她的對立面時,她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。

這樣無依無靠的日子曾溪過了2年,有一天她照著鏡子,看著鏡中的自己:蓬頭垢面,黑眼圈很重,雙目無神,這張臉,讓她忍不住失聲痛哭,她終于愿意承認 ,自己把人生路徹底走岔了。從那以后曾溪天天失眠,心里有個聲音不斷地跟她說:「得想辦法離開,不能一輩子留在這里。

8

遠嫁后的曾溪,過得很累,劉征是事業做出了成績,但他既不愿花時間陪伴曾溪,也從不關心曾溪在婆家過得習不習慣。

婆婆和姑姐見劉征沒有袒護曾溪,就更加經常地使喚曾溪,她們經常叫來一大堆親戚,婆家共15口人一起過來,讓曾溪像個煮飯婆一樣給她們做飯,這些年,曾溪在廚房里切傷過許多次手,人生反反復復都是洗不完的碗,做不完的飯。

這樣的日子不見天日,曾溪實在不繼續過了,當婆家15口人又要過來,婆婆告訴她:「婆家15口給你慶生,兒媳抓緊做飯」時,曾溪終于發飆了,這個地方她多一天都不想待了,她對婆婆說:「抱歉,我回娘家吃」,婆婆奚落她:「你哪里來的娘家,你娘家誰理你?再說了,你自己哪來的錢回娘家呢?別做夢了,趕快去做一大家子的飯吧。」

沒有娘家撐腰的遠嫁女,在婆家面前就是得不到尊重,想到這,曾溪忍不住失聲痛哭,她哭著給爸爸打了一個電話,這麼多年來,她跟爸媽幾乎沒有說過話了,她自己跑來劉征,當時她以為以后劉征的家就是自己的家。

當她狼狽地放下自己的尊嚴和爸爸哭訴:「爸,我好想回家,我真的好想回家。」曾溪這一通痛哭流涕的電話,讓曾爸爸再也坐不住了,這些年,他氣女兒不聽勸告,一直一意孤行,他一直沒有女兒的音訊,雖然心里牽掛女兒,但他也賭氣沒有主動和去過問女兒的氣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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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他想當作自己沒有這個女兒,可當曾溪哭著給他打電話說自己想回家時,這個父親瞬間老淚縱橫,他對著電話問道:「你跟我說一下地址,我過去接你,今天還是你的生日,回來過爸爸給你補過生日。」

聽到父親這樣說,曾溪的眼淚更多了,她囁嚅著聲音道歉:「爸爸,對不起,我真的對不起你,我錯了,我不該不聽勸。」父親說:「都過去了,我馬上訂機票接你回家。」

第二天下午,曾溪看到了父親,父親看到她如今憔悴的樣子,狠狠地教訓了劉征一頓,立馬帶著曾溪走了,臨走前他對劉征說:「你對我女兒造成的傷害,我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,等我安頓好我女兒后,一筆一筆跟你算清楚。」

曾溪回到娘家,看到母親做了一大桌她愛吃的飯菜,她抱著母親失聲痛哭,遠嫁的這兩年,她過了一段根本無人在乎的時光,重新回到母親身邊,她才再一次感受到了被愛。

父親負責跟劉征談失婚談賠償,母親一直在安撫曾溪的情緒,曾溪決定好了,她要調整好狀態,重新去參加自考或者是努力去學一門技術,從今以后,她要珍惜自由的生活,多去工作,她要把自己支棱起來,成為自己的依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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